归零【壹】
“快!抓住这臭小子!”
吵嚷声不断,闹市上的小摊贩被逃跑的男孩撞的横七竖八,偷窃抢劫是时常有的事情,被撞上的摊贩也不恼,将自己的货物向里收了收,叹了口气继续和友人唠着家常。
苏沐秋衣服中抱着两个馒头低头不管不顾的跑着,他看见拐角处的妹妹,慌了心神,忙向相背处跑去,他的体力已经不剩多少,身后追着的人吵吵嚷嚷棍棒齐上,饶是老天也要惩罚他,他拐进的巷子走到了死角。
苏沐秋一咬牙,将怀中馒头捂紧,躺在地上任由男人们对他拳打脚踢也不吭一声。
他的妹妹就在不远处抓着墙边眼尾湿润,被他告诫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认识,也绝对不能靠近过来。他的妹妹一直都乖巧听话,苏沐秋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苏沐秋被打的眼神迷茫,他忍耐的满头冷汗也不喊痛一句。他的下腹被踢中几脚,忍不住呛咳了几声瞬间被踩着脑袋辱骂。
“住手。”
不知道哪位好心人出手相救,苏沐秋已经没有体力再抬起头看了,只听见是一道清澈的少年男音,便昏了过去。
苏沐橙憋红了一张小脸,磕磕绊绊地跑来她哥哥旁边,不再顾忌少年是敌是友,慌乱不已。
叶修已经打发了青年们回去,才是蹲下身来探了探苏沐秋的鼻息,他不会哄小姑娘,只会干巴巴的告诉她她哥哥没事,他会把他治好的。
所幸此次出行还带了两个贴身侍卫,能将人搬运回府,这时叶修才有时间好好观察他救下的少年模样。
那约莫是十六七岁的年龄,看起来比他稍长一些,脏兮兮的小脸上染着灰尘,发丝被汗水打湿胡乱的黏糊在额头上。
他伸手将那凌乱的刘海拨开,不顾下人的劝阻,将他脸上的黑泥细细抹去。他们还没回府,不能用清水擦拭,只能简单的处理,但仍旧不难看出那张被污泥掩盖之下,清秀的五官。
叶修敛眉些许,被他下令快马加鞭的马车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叶家。此城最大的将军府。
苏沐秋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简单清洗过,衣服也被换了一套崭新的,他现在正被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之中,还贴心的给他腋好了被角。
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愣,想不明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想抬手掀开被子,但却拉到了身上的伤口,一声闷哼没忍住泄了出来。
苏沐橙刚被侍女带到苏沐秋房门,听见闷哼便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入,趴在哥哥身边叨叨不停,满脸担忧。
苏沐秋忍着伤痛抬手去揉妹妹头发,轻声哄着。他眼角一瞥,才发现跟在妹妹身后进来地还有一人,他下意识的想要把姑娘搂入怀里护着,但他现在满身伤痕使不出力,不由得倒回床上,这无奈细细去观察那人。
少年身着不凡衣衫,打扮得体。饿昏头的苏沐秋没法转动头脑去猜想对方的身份,他只得轻飘飘的问一声你是谁。
少年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命人端来了稀粥,待苏沐秋全数咽下后,他才是笑了笑。
“我嘛,是这个府里的少爷。”叶修弯下腰,与苏沐秋对视:“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就算生来贫穷苏沐秋也知道要有借有还,他不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叶公子缺什么,而他口中的叶公子只是笑了笑,让他养好伤再告诉他要做什么。
苏沐秋:“公子,我虽然未曾读书,学术浅薄,但也是知道救命之恩必须要报的。”
叶修懒散的抬了抬眼皮,继续摊在椅子里吃水果:“那不如以身相报?”
苏沐秋嘴角抽了抽:“…公子别说笑了,我出生贫穷,又怎么配得上公子如此富贵的身份。”
所幸他只是些拳打伤,不出几日就好的七七八八,也能自如活动,但即算再枯燥他也不曾离开这房间半步,只等的每日叶修来探望他时聊上半个时辰,再被赶回去。
苏沐秋沉默了一会,唤来屋外玩耍的妹妹,上前两步双膝跪下:“公子,苏某没有什么能够拿来报答公子的,不知这府上是否还缺侍卫之类,苏某不怕疼痛,也不需要酬劳,可以侍奉公子直至死亡。
在他下跪时叶修便坐直了身子,他命人退下。听完苏沐秋一席话后,却是笑了。
“快起来。”他伸手将苏沐秋拉起来,笑着锤了一拳苏沐秋的右肩:“侍卫不缺,倒是缺个陪读,不过我看你功底不错,不如同我一起在我师父门下学武如何?”
叶修收了个陪读,叶父觉得只要能让他好好留在府中读书练武自是什么事都随了他去了。
旦日便是前去学武的时日,天还未亮苏沐秋便穿戴好了自己的衣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启程,于是只得早早准备好然后等待叶修的到来。
果不其然,在他刚整理好时,叶修便进门了。他蹑手蹑脚的似乎是想吓屋里人一跳,结果却见人早已准备好自己倒被吓了一跳。
叶修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
苏沐秋莫名其妙:“今天不是要去你师父门下么,我想着不能让人等急了,便早起在这候着,有什么不妥么?”
叶修上前细细打量人,想一把把话题带过:“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诶你这发型怎么行,来来坐下坐下。”
苏沐秋自小便没理过头发,虽然脸上身上是干净了,但是这及腰长发不整理就出门的话,定会被骂衣冠不得体的。于是他将人安置在凳子上,随手拿过梳子,小心翼翼梳理起来。
叶修:“虽然平常都是侍女给我绑的头发,但这么多年怎么说我也看懂了一些,还是能简单的帮你弄弄的。”
苏沐秋没戳破叶修为什么不直接让侍女来给他束发,他只是安静的听着身后人的话语,感受他温柔的动作,苏沐秋想说其实再重一些也没问题的,话到了口边却变了调。
“苏沐秋。”
叶修顿了动作,在他身后眨了眨眼:“嗯?”
“我的名字叫苏沐秋。”